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買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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買仆

傍晚時分,何春水回到了何家,下車時,她囑咐年邁的馬夫,若有人問起,就說今天只去了袁園,其他的事,一概不許向別人提起。

把沈輕鴻安頓在樓下,何春水去了找宮秀,當時譚星正在房內同宮秀說話,小桌上擺著一些酸味吃食,譚星腹部隆起,舉止慵懶,兩個人看起來比以前親近了不少,

宮秀起身相迎,“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?有什麽事嗎?”

“也沒什麽大事,我今天外出,在外面買了個丫鬟使,名叫輕鴻,我過來知會大嫂一聲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你屋裏缺人手,直接跟我說就是了,怎麽還自己出去買,花了多少銀子?我讓凝光給你送過去。”宮秀說。

“不用了,我那裏本不缺人手,是見那姑娘可憐,就買了下來,大嫂記下有這麽個人就行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你這是想接管何家嗎?都開始給自己添置人手了。”譚星向何春水說道。

何春水笑了笑,“只要太太跟二爺保持距離,這何家將來自是由你的孩子接管,不過,你也該提醒一下二爺,不要揮霍太過,要不然,等你的孩子長大了,能繼承的怕是只有債務了。”何春水說完向宮秀道了別,就回了後院。

上次安胎藥的事,已經查明是李青暮誣陷,現在譚星看起來已經完全信任宮秀了,她肚子裏這個父親不明的孩子,究竟是生下來好,還是生不下來好,何春水一時想不明白。

回到院子裏,沈輕鴻正蹲在一旁看楚禾澆花,何春水走過去,“喜歡這花壇嗎?”

沈輕鴻站起身,微笑著點了點頭,“我娘也在院子裏種了繡球花,很好看。”

“想學種花嗎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想。”沈輕鴻點點頭。

何春水指著楚禾,“他叫楚禾,你去拜他為師,讓他教你吧。”

沈輕鴻歡快地跑過去,脆生生地叫道:“楚禾哥哥,春水姐姐讓我跟你學種花。”

楚禾回過頭,看見何春水的笑臉,心中有一絲慌亂,“小姐,你不要逗我了。”

“不逗你,我今天去縣裏去逛了一個園子,園主姓袁,原本也是個種花賣花的,現在生意都能做到京城去了,還專門建了個院子,供游人免費游玩,你在何家月錢有限,要是能帶著她種種花,不也可以出去賣了換些錢嗎?”何春水說。

“這恐怕不大合適吧,我是何家的家仆,怎麽能自己出去做生意。”楚禾說。

“那這麽著,你搬到我這院裏來,這個東廂房給你住,你除了忙花園裏的事,就在這院子裏帶著輕鴻種花,種出來了,你就帶著輕鴻出去賣,宮秀那邊,我去跟她說。”何春水說。

楚禾吃驚地連連擺手,“住在小姐院裏,這怎麽能行?”

“怎麽不行,你之前不也住過?”何春水笑著說。

“那是……”楚禾看了看沈輕鴻,“那是我生病了,現在不一樣。”

“我不是要強迫你,你不願意就算了。”何春水向沈輕鴻招了招手,“輕鴻,過來。”

沈輕鴻輕快地跑過來,何春水拉著她的手向屋裏走,“他不肯教就算了,我教你識字吧。”

“好,謝謝春水姐姐。”沈輕鴻高興地應道。

“走,我帶你去看看書房。”何春水說。

楚禾看著兩人進了屋,心中十分後悔,剛才要是答應就好了,以後就住在這院裏,在離小姐最近的地方,可是,若自己不僅出入小姐院中,還住在小姐院裏,不知道要傳出多少貶損小姐的話來,還是算了吧。

楚禾嘆了口氣,把水瓢扔進空桶裏,拎著桶走了出去。

何春水本想把沈輕鴻安頓在了樓下,把一樓最西側的房間給她住,蘇雲擔心她自己一個人睡害怕,讓她到樓上和自己同住,等她歲數大些了,再搬下去。

沈輕鴻白天在樓下書房跟著何春水識字,晚上和蘇雲一起休息,偶爾也會到園子裏走走看看。

宮秀讓潘凝光送來五十兩銀子,說是補貼她買丫鬟的花費,何春水收了,讓蘇雲拿去送給金紫菀,蘇雲去送了銀子回來,說金紫菀病了,何春水感覺是芙蓉之死引發的心病,就常帶著沈輕鴻過去看她。

金紫菀腿疼得走不了路,好在精神看起來還不錯,何春水給她請了大夫來,大夫開了些藥,說吃了藥,好好休養就沒什麽大礙,金紫菀安心在屋裏待著,時間久了,慢慢也能下床走動了。

轉眼到了八月,正午依舊炎熱,但早晨和晚間涼快了不少,太陽西斜,何春水扶著金紫菀到園子裏走走,兩人在水榭裏看荷花,蘇雲和沈輕鴻在外面的草地上鬥草。

“這都一個多月了,怎麽還沒痊愈?”何春水有些擔心。

“病去如抽絲,能活著就不錯了。”金紫菀說。

“你原先那麽樂觀的一個人,怎麽現在凈說喪氣話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我在醉月閣,見到多少女孩只是生了一場病,就再也活不過來了。”金紫菀的眼中,是濃得化不開的仇怨。

“這裏不是醉月閣,你會好的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醉月閣裏,不知道還有多少女孩,會像芙蓉一樣,無聲無息地死去。”金紫菀感嘆道。

“我就說你這是心病,你自己的身體還沒好,又想這些做什麽?”何春水說。

金紫菀回過頭,看著沈輕鴻正在草地上開心地笑著,“我一看到輕鴻,就想起我去贖人時,那些女孩渴望的目光,我多希望能把她們都帶走,可我的錢卻只夠帶走一個人。”

“別想這些了,這世間的青樓又豈止千百家,那些女孩子更是成千上萬,你哪能救得過來?能救輕鴻一個人就不錯了。”何春水說。

金紫菀低下頭,默默不言。

兩人靜靜坐著,何春水擡頭見水榭外,何春林正一臉歡喜地走過來,心中厭煩,“他來幹什麽?好不容易讓你清凈了這些日子,安心養病,怎麽又要來鬧。”

金紫菀沒有擡頭,好像什麽都沒聽見。

何春林走進水榭,就直奔何春水而來,笑道:“妹妹,你在這裏呢。”

何春水有些奇怪,“你找我?”

“對。”何春林走到何春水身邊,躬下身子,神神秘秘地問道:“妹妹,老爺是不是已經從何家離開了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何春水反問道。

“我自然知道,你就說是不是吧。”何春林說。

“是,老爺已經走了,你有什麽打算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太好了。”何春林站起身,正要走,又回過身來,“對了,之前你從老爺手裏救了我,我還沒謝你呢,妹妹想要什麽謝禮,盡管提。”

“什麽都可以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只要是我有的。”何春林樂呵呵地說。

何春水向旁邊一指,“我要你把這個小妾送給我。”

金紫菀茫然地擡起頭,何春林這才發現金紫菀也在這裏,“你又不是個男人,要我的小妾做什麽?”

“我自然有我的用處,你就說給不給吧。”何春水說。

何春水走過去,把金紫菀擁在懷裏,“不給,這可是我的心頭肉、掌中寶,怎麽能給你。”

何春水冷哼一聲,“剛才還說什麽都可以,我看你的一條命也不值什麽。”

“等我挑些好東西送到你那裏去吧。”何春林在金紫菀蒼白的臉上親了一下,高興地說:“紫菀,我的病好了,今天晚上就宿在你那裏。”

“我的病還沒好,相公去徐元姐姐那裏去吧。”金紫菀虛弱地說。

“好,那你好好養著,我這就去找她。”何春林放開金紫菀,飛快地跑了出去。

“他也生病了?”何春水問道。

“自從老爺死後,他就好像中了邪一般,說話小心翼翼的,也不能行房事了。”金紫菀說。

“怪不得這些日子他這麽安分,原來是被嚇的。”何春水說。

“被什麽嚇的?”金紫菀問道。

“這你就別管了,反正現在一切都過去了,你就好好養病,別胡思亂想了。”何春水說。

金紫菀沈默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。

見金紫菀一直這樣悶悶不樂,何春水很是擔心,主動提議要帶她出去逛逛、散散心。

金紫菀沒有拒絕,出了何家,曬曬太陽,吹吹風,看熱鬧的街上人來人往,金紫菀的心情好了很多。

何春水去買了些香料,回到何家時,正遇上吳非和呂子毅,幾人互相打著招呼,一起走進了大門,何春水偶然回頭,見大門外有一人正探頭向內張望,看著有些眼熟,何春水把金紫菀交給蘇雲,讓他們先去會客廳,自己一會兒就到。

呂子毅看見金紫菀病弱的樣子十分心疼,不住地噓寒問暖,這讓吳非十分詫異,“你們之前不還吵得厲害,怎麽今天倒像是朋友一般了。”

“之前都是我有眼無珠,誤解了紫菀小姐。”呂子毅愧疚地說。

“呂公子言重了,我也有言語失當的地方。”金紫菀附和道。

三人在會客廳坐了,蘇雲和小丫鬟來上過了茶水,退到一旁。

“紫菀小姐這是什麽病癥?用了什麽藥?”吳非問道。

“沒什麽大不了的,只是腿上有些無力,大夫說休養些時日,自然就好了。”金紫菀看向呂子毅,“呂公子,之前我囑托你的事,可有結果了?”

“說來慚愧,我在泰安縣走訪了一個多月,也沒能查明芙蓉姑娘的下落。”呂子毅無奈地說。

“紫菀小姐要找人嗎?我也可以幫忙。”吳非說。

“不必了。”金紫菀嘆了口氣,“也許我們緣盡於此了。”

“逝者已逝,紫菀小姐還是要打起精神來,想必芙蓉姑娘也不想看到你如此傷悲。”呂子毅說。

“這位芙蓉姑娘,是紫菀小姐的朋友嗎?”吳非問道。

“是,紫菀小姐從良之後,一直惦記著這位朋友,攢了錢去贖她,可惜沒等到紫菀小姐去,她就已經仙逝了。”呂子毅說。

吳非大受震撼,“原來是這樣,既然已經仙逝,怎麽還讓你去找她?”

“紫菀小姐希望能找到芙蓉姑娘的屍骨。”呂子毅說。

“青樓裏死個女孩子是稀疏平常的事,屍骨被隨意丟棄,如今時日久了,恐怕拋屍的人也不知道哪個是芙蓉了。”金紫菀哀痛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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